2020年9月，“11·2”特大虚开发票案及其主查人员双双入围安徽省蚌埠市十大法治事件和十大法治人物。该虚开普通发票案的查处“承前启后”，形成“一案带出三案，查办举一反三，兼顾以查促管”的效果。

 

2020年7月的一天，在安徽省合肥市某小区，一个名为陈某法的男子被警察带走，原因是他涉嫌大量制售假发票。该案与2017年12月1日蚌埠市税务稽查部门接到的虚开增值税普通发票案线索有关，是税警联合连续破获的系列虚开发票案中的第四起。

“点”的突破：一张住宿发票里藏乾坤

2017年12月1日，蚌埠市税务稽查部门接到一个由征管部门推送的线索——A企业和B企业存在虚开增值税普通发票的嫌疑，迅速对涉案企业展开案头分析。

2018年1月9日，根据案头分析情况，税务稽查部门将案件移交市公安经侦部门侦查。4天后，检查人员约谈涉案企业的代账会计，会计称对企业的经营情况毫不知情，只是受一个自称“高总”的人委托，到税务部门代为申领发票。

拨打“高总”的电话，检查人员发现这个电话已经停用。而代账会计无法提供“高总”的其他信息，线索中断。

此时，检查人员一边思索对策，一边仔细梳理涉案企业的发票数据。突然，一张金额为1332元的住宿发票引起检查人员的注意，这张发票的开具方为本市一家并不高档的酒店。经查询，检查人员确定该酒店的房价较低，推测1332元应是多人住宿或一个人长期住宿的费用。由于这张发票的开具时间和涉案企业的领票时间吻合，检查人员大胆判断该酒店可能是涉案人员的落脚之地。

通过税警联络机制，检查人员发现，这张发票开具日期的前几天，有四个浙江某地籍贯的人入住该酒店，本地人陈某某与这四人同住。检查人员判断，陈某某可能是本案涉嫌犯罪团伙在蚌埠负责招募会计的联络人。顺此思路，检查人员将陈某某的身份信息与前述涉案企业代账会计的身份信息作比对，发现这个陈某某正是代账会计所说的“高总”。

再将有关企业的受票情况、注册地址与会计公司的代账情况相关联，检查人员陆续找到8家与陈某某有关的商贸企业。随即，检查人员将案件线索移送公安机关。公安机关很快立案，并与税务部门成立“12·1”案件联合专案组。

经过深入调查取证，联合专案组于2018年5月22日对陈某某等4名犯罪嫌疑人实施抓捕，查出涉嫌虚开发票建材类商贸企业19户，开具增值税普通发票2013份，价税合计1.9亿元。

2019年1月25日，法院对“12·1”案作出二审判决，涉案人员受到法律制裁。

“线”的拉长：信息化战法再有大斩获

“12·1”案快速侦破后，税务稽查部门并没有止步。2018年10月，他们再次分析与“12·1”案有关的19户企业的开票数据，发现其中与“12·1”案团伙成员企业有高度相似特征的企业，在“12·1”案件收网后仍在继续开票。

2018年11月2日，在深入研判核实后，蚌埠市税务稽查部门成立“11·2”虚开增值税发票专案组，开展前期数据研判。

2018年12月，专案组通过对疑点企业的增值税申报情况进行分析，发现其中大多数通过填列增值税申报表中的“其他免税销售额”等栏次，进行虚假纳税申报，偷逃税款。于是，专案组将申报表中的该项内容作为提取要件，提取了全市在“其他免税销售额”栏申报数据的小规模纳税人，根据这部分小规模纳税人的申报特征、开票特征，确定有17户小规模纳税人涉嫌虚开发票。

分析征管资料，专案组发现这17户涉案企业的部分人员之间有关联，涉案企业的法定代表人有部分为本地人。进一步通过税收大数据进行关联分析，数次筛选，专案组确定，本市有88户企业涉案，这些企业之间均有关联，疑似由同一团伙控制。

2019年1月，专案组提请安徽省税务局协助，对涉案企业的相关数据进行全省税收大数据关联分析，发现疑似由同一团伙控制的空壳企业1065户，遍布全省各地，合计开具增值税普通发票金额31.9亿元，税额9881万元。

随即，公安机关立案侦查，税警联合专案组集中办公，对双方各自掌握的数据进行融合数据研判，并采集第三方数据，协同寻找涉案犯罪嫌疑人及虚开发票窝点。经过多方分析论证，专案组发现开票地点竟远在广东省东莞市。

2019年3月22日，专案组突袭涉案团伙的开票窝点，对犯罪嫌疑人实施抓捕。不到半年时间，这起特大虚开发票案件成功告破。该案涉及企业1100余户，虚开增值税普通发票金额34.2亿元，税额1.03亿元。

“面”的复制：第三第四起大案接连告破

此后，蚌埠市税务稽查部门总结“11·2”案的查办经验，决定强化大数据分析。2019年9月，稽查部门通过数据分析发现，某开票异常的商贸公司申领发票不再到办税服务厅，改为通过电子税务局申请并邮寄到快递柜领取，随即全面筛查税务大数据并与公安大数据对接，由公安机关追踪嫌疑人。

2019年10月10日，公安机关抓获涉案犯罪嫌疑人两名，这两人供认共经营涉嫌虚开建材类发票商贸企业41户，开具增值税普通发票2094份，价税合计1.68亿元。

2020年7月，蚌埠市税务局通过持续数据分析跟踪发现，与前述案件有数据关联的企业活跃起来，疫情防控形势好转后首次对外开具增值税普通发票56张。根据这些企业的申领发票及邮寄发票信息，经过分析、摸排、取证，税警联合专案组锁定犯罪嫌疑人陈某法，在合肥市某小区的一个房间将其抓获，现场查获大量空白假发票、假公章、假公章制作设备、开票电脑等制售假发票的物证。目前陈某法已被刑事拘留。

质的飞跃：以查促管以查促治

“稽查工作不仅要破案，还要思案，更要控案，以查促管，以查促治。上述‘12·1’案、‘11·2’案和后续的两起案件，线索关联，一脉相承，可以说是系列税案，其相继成功告破，查办经验值得总结。”蚌埠市税务局稽查部门有关负责人说。

据介绍，蚌埠市税务稽查部门在查办这些案件的过程中以及破案后，都积极思考，总结有关虚开团伙的作案特征，分析应对之策，形成四份调研报告和稽查建议书，提出十余条改进或完善税收征管建议，建立和完善三项规范性制度，比如针对有关违法行为建立基于大数据系统的快速反应机制等，有关建议意见多次被省市税务局采纳。

2020年1月，蚌埠市税务局和公安局还基于“11·2”案件的成功经验，在市税务局稽查局联合成立“云隼·税警情报研判室”，组建涉税案件大数据分析专家团队，进一步提升信息化背景下联合打击涉税违法犯罪的能力。2020年以来，蚌埠市税务局充分发挥税警情报研判室的分析研判作用，组织开展对于非法利用疫情期间税收优惠政策的专项整治，及时移送公安两批次涉嫌虚开发票案件，涉及企业223户，涉案价税合计9.05亿元。

“‘11·2’系列案件的告破，铲除了一个涉及众多企业的增值税发票虚开链条，在当地产生极大的震慑效果和警示教育作用，不少企业本着有则改之，无则加勉的态度，不断规范财务管理，强化发票监管，避免取得虚开发票。”蚌埠市税务局有关负责人表示。

由于案件查处的深远影响，2020年9月，“11·2”特大虚开发票案及其主查人员双双入围蚌埠市十大法治事件和十大法治人物。

要案点评：

更敏感 更细心 更用力

国家税务总局蚌埠市税务局稽查局局长 刘贤水

这四起案件，违法嫌疑人各自独立，线索却一脉相承，其相继成功告破，与办案人员的职业敏感、善于从细微处着眼、注重利用税收大数据和信息化战法密切相关。其从点到线再到面的步步进展，不仅反映了当前日益信息化、规模化的涉税违法犯罪趋势，也展现了稽查工作追求高效破案、深入思案、有效控案的努力。

这几起案件，违法犯罪嫌疑人是专业“做空壳公司”团伙，也是诈骗犯罪团伙，他们诱骗缺少法治思维的低收入人员充当空壳公司的法定代表人，层层架设“防火墙”，滚动设立空壳商贸公司，大肆进行虚开发票操作，之后逃逸，形成大量欠税，一些被“老板”的低保户因此无法享受帮扶政策。这些案件的成功查处，对不法分子是震慑，对法制意识薄弱者是警醒，有助于形成遵纪守法的社会氛围。在查办这些案件的过程中，税警全过程密切合作，首先是税务部门充分发挥税收大数据优势，大力运用信息化手段，善于从细微处找突破点，向公安部门提供精准线索；其次是公安部门发挥技侦特长，与税务部门在案情分析、调查取证、审理、证据清分等方面深度合作。双方持续在3年时间里4次高效精准捣毁这些虚开及制售假发票团伙的窝点。

值得一提的是，该案的查办没有停留于破案本身，还进一步在以案促查、以案促管等方面进行了思考，提出了具体的意见和建议，使稽查在良法善治中发挥更多的作用。